石毅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這麼好哄的人,甚至都不需要他刻意的說些什麼,隻要他态度稍微柔和些就好。
這樣想着的石毅眉目舒展,唇畔的笑意染醉了微風。
……
從來到扶風城開始,石昊就看見了一個與過去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石毅,也與他完全不同的石毅。
他成長的這些年和石毅成長的這些年想比,就如同是山間肆意瘋長的草木與庭院中精心養護的佳木,不說其他,他們生長的環境就不一樣,石毅所熟悉的一切,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并不能讓他完全認同。
——明明他們曾經都是一樣的!不論是出生,還是其他!
石昊翻轉着手中的小巧的茶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臉上的笑容明亮坦蕩,目光卻似灼灼欲燃。
……
石毅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感受一把晴天霹靂的滋味,他想他就算達不到山崩地裂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也差不多了才是,可是這世間最沒有說服力的就是想。石毅恍惚的笑了一下,巨大的轟鳴響徹耳際,腦中、心中一時空白一片,已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可即便是這個時候,他依然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至于過于激蕩,做出些難以挽回的事情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裡栖居着一頭瘋狂叫嚣的野獸,稍不注意就會擇人而噬,他決不願,也不想成為那樣的瘋魔狂颠之人,所以一直用層層的鎖鍊束縛住,可是……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說,他說,多謝這些時日的照顧,今後不敢再打擾。
他如何聽不出來他話語隐含的意思,他怎麼敢?
——可是,他為什麼不敢呢?
石毅眸底暗影遊弋,指尖狠狠的摳入掌心,破皮見肉,他卻感覺不到痛。
他努力的咽下湧到喉頭的逆血,努力的維持自身的風度,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難堪,太過狼狽,盡力的扯出一抹看起來不甚在意的平淡的笑意,從胸腔間擠出一個字“好!”——如果這是你的要求,哪怕我再怎麼不願,哪怕我再怎麼不舍,我又怎會拂逆你的意願。
石毅看不見自己的臉,自然是不知道他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也不知道,他微顫的身體已經出賣了所有,他更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盡力掩飾的一切是如此清晰的暴露在石昊的眼前,而這一切并不會讓他有所觸動,隻會更覺諷刺,得到石毅答案,石昊自是沒有再停留的想法,他沒有停頓哪怕一刻,迫不及待的大踏步的離開。
石毅目送着石昊頭也不回的離去,石毅恍然間看到了一道天塹,難以逾越的天塹在他們之間成型,而他站在天塹的這一邊望着那一邊的石昊無能為力,所有的他以為終究隻是他以為而已,“噗”那一口橫梗在心頭的逆血飛濺而出,在瑩潤的白玉台階上開出一朵豔紅的花。
石毅頹然的後退兩步,腳下被台階一絆,身子一個趔趄斜倒在白玉階梯上,身體裡所有的力氣在這一瞬間仿若消失,無力的軟躺在白玉階梯上,溫暖的日光落在他碩長的身體上,他卻感覺不到半點暖和的溫度。
石毅覺得他的心裡一定是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看不見來路,望不見歸途,唯茫茫天涯,皓皓白雪堆積,再也沒有冰消雪融、草翠花開之日了,明明他自生下來開始就已經習慣這樣的天氣,習慣這樣的孤寒,但這會兒卻也覺得自己挨不住了……
石昊自是落子不悔,拂落心上的一層塵埃,更顯天地壯闊,天高浩渺。他目标清晰,前路無礙,似乎沒有什麼能阻的了他前進的腳步,每一步都踏的那麼穩當,唯有在踏出院門的那一步稍微停頓了那麼一霎時,但些許遲疑猶如正午陽光下的那一點無處可藏的冰屑,照之即逝,再無半點痕迹。
從天明到日暮,石毅就那樣毫無儀态可言的癱倒在地,仿佛這日落月升,日夜交替與他沒有關系一樣。
終于他有了些動作,他慢慢的坐起身來,那樣的慢,仿佛快一點就要散架一般,目光漸冷,從血肉中透出來的冷,漸漸蔓延至全身。他的坐姿是正襟危坐,任誰來了也尋不出一絲不好來,可是卻無一絲堂皇的威勢,仿若一尊空殼。
從夜幕到破曉,從天光微熹,到夕陽西沉,一日複一日,一日又一日,白玉階梯前端坐的那個人手中多了一壇酒,也不知他是喝了多久,隻是他身邊的酒氣已經能成的霧氣,他手中酒壇中是喝不完的美酒,他是喝不醉的人,越是想要痛痛快快的放開胸懷暢飲一番,來個不醉不歸,卻偏生怎麼也醉不了,胸中化不去的積郁一點點變成無盡的暗火灼燒,似是想要從裡到皮的将他燃燒殆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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