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就此放棄呢?我有時候想,可我不能,也不敢。
小時的楚湛很乖,隻是纏着我,他很甜很甜地喊我沐珩哥哥,聲音軟軟的。
他曾經問我,“童話裡少主一定會打敗壞人的對不對?沐珩哥哥,你會是那個救我們的人嗎?”
“我不是。我做不到。”
“為什麼?”
我沉默了。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他該如何告訴他,我的部落是你的爹娘滅掉的,而你是我滅族仇人的兒子。
我默默地在心中喊,楚湛楚湛,楚湛!我無數次告訴自己該離開了,既然以後要複仇,就該現在離開,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離開。我想多為楚湛做一份糕,做他最愛的白糖糕,片雲糕,無論什麼……我一次次做,每次做都非常用心。
他那麼愛吃,一定舍不得丢掉我,算以後他知道了真相。
我看到楚湛一天天長大,像一顆挺拔的小樹,愛慕者越來越多,他銀色的頭發會在跑步時飛舞,笑的時候眼睛也跟着眯起來,不笑的時候看向你,就像一隻可愛的貓。
但我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楚湛會送貓咪給我。他自己就像隻貓,他卻送了一隻貓給我。
我如何不知這意味着什麼。他喜歡我,他想跟我過一輩子!
我霎時覺得天空都亮了,所有的星星在此刻閃耀,明亮,極亮,如亘古不變的太陽。那一夜,我沒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抱着那黑貓來來回回地轉。最後才狠下心,把它藏起來,又去找了個一模一樣的黑貓給了另外一個人。
當着楚湛的面,把他拒之門外。
他跑走的樣子,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他知道了,沐珩哥哥拒絕了他!
可我如何告訴他,我沒辦法啊。他如何跟他在一起?我的身上全部都是刺。我溫和溫柔的外表下摻着絕望的族人的血,每晚每晚在我血管裡尖叫流淌。
每一次他靠近,我都要克制壓抑自己。
我該如何跟他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除了把他推開,我還能做什麼?
複仇是我的宿命,是我血肉裡必須要做的事情。是除非死無法擺脫的東西。是我的父母用鮮血給我寫的詛咒。我該如何如何愛你呢。楚湛。
當我看你離開。亘古不洞天發生了大事,天雷降下,大水蔓延了那一片荒原。
我看到曾經朝夕相伴的族人被血水淹沒,我看到楚湛一個人孤零零地撐着小舟在呼喚自己的族人。那一聲聲的呼喊,刺進了我的心裡。我甚至都不敢上前去,把他抱在懷裡。
直到那個人出現,是楚湛耗盡自己的心力召喚的最後一絲牽絆和聯系。他渴求回到過去,我也跟着去了。
我最後能做的是幫助楚湛完成他的夙願。
還有我的那一點私心。如果可能的話,我不希望他跟陸十淵發生關聯。
書中我做了三次改變!我費盡心力,做了那麼多事,還是擋不住他們相愛。是我親手把他推遠的,也是我親手把他送到陸十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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