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上,一個藍光閃耀的晶盤猛然沖出水面,在上下颠簸了幾下後,淡藍透明護罩打開,凡妮莎嬌小的身軀從晶盤上當先一躍而下,宛如一條遊魚翩然入水,緊跟着是尤妮絲,隻是豐滿的身軀顯然不如凡妮莎那麼靈活,頗有些笨拙地跳入水中,砸起了大片水花。兩人一前一後往岸邊的一處燈塔快速遊去。
往日裡,凡妮莎的身份,令她無法在西部荒野随意的行走,所以這座孤懸海岸之外的燈塔便成了她在密室之外待得最多的地方。
這座燈塔雖然荒蕪,但并沒有被徹底廢棄,因為還有個孤獨而忠誠的靈魂一直守候在這裡。
每當夜幕完全降臨,陰雲了遮住月光,一片漆黑的海面上隻餘海潮聲聲時,這荒蕪的燈塔上便會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柱,猶如艾露恩的恩賜一般,堅定地刺穿黑暗,為海面上的船隻引航。
雖然,因為西部荒野肆虐的迪菲亞兄弟會、海灘上到處都是的兇殘魚人,這裡的碼頭早已荒廢,也早已沒有船隻會再經過這片海面,但這座燈塔依舊在日複一日地履行它曾經的職責。
格瑞森船長,不,确切的說是格瑞森船長的靈魂,正在遠眺海面的目光忽然間捕捉到了什麼,一直凝立不動的身影立時飄了起來,飄往燈塔一側早已破爛的棧道。
“蓬”的一聲,凡妮莎的身軀沖出水面,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格瑞森那淡的近乎透明、仿佛灰色霧氣組成的臉,和以前一樣,這令她感到心安。
格瑞森原本微笑的面容忽然變得異訝:“小丫頭,今天怎麼沒穿潛水服,就這樣遊泳過來了?”
“我沒時間穿。”凡妮莎從海水中爬上了棧道,一陣晚風吹過,讓她情不自禁地一抖。
天已經涼了,渾身濕透的她經涼風一吹,感到了深深的冷意。
“快到燈塔裡去,燒火取暖,别凍着了。”
聽到格瑞森發自真心的關切,凡妮莎比身體更冷的心微微感覺到了一絲暖意,開口低聲問道:“格瑞森,這裡沒其他人吧?”
格瑞森搖頭:“當然沒有。這裡本就極少有人來,就算偶然有人到來,看到這副樣子的我也立馬被吓跑了。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不怕我、反而常常過來陪伴我的人。嗯,也許該算第二個。”
格瑞森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凡妮莎并沒有聽清,但她也不會在意,在确認沒有其他人在這之後,她放下心來,心道,自己這個往日的秘密巢穴,索普應該不知道,就算他派船出海尋找自己的蹤迹,也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裡。嗯,迪菲亞兄弟會除了那艘鐵甲艦,并沒有其他的大型船隻,想出海搜尋怕是做不到,最多派點人沿着海灘查找一下。這麼算來,至少今晚是安全的。
凡妮莎朝格瑞森低聲道:“格瑞森,我進去換下衣服,你幫我在外面看着,如果有人靠近燈塔,你馬上告訴我。”
格瑞森笑道:“這我知道。每次你來時都會要我幫你警惕。”
凡妮莎點點頭,剛要走進燈塔内部,又回過頭來多說了一句:“對了,我還有個同伴,待會她上來了,你可别把她也當成了敵人。”說完,凡妮莎往海裡指了一下,盡管黑暗之中她看不清還遠在海水中的尤妮絲,但她知道以格瑞森的能力必然能夠看見。“她是個法師,雖然不太善于遊泳,但堅持到上岸應該不成問題。如果萬一不行,你記得幫她一把。”
格瑞森微笑着點了點頭,原本他還想提醒凡妮莎有人遠遠跟着她,此刻卻是放心了。
西部荒野的海岸線曾經相當繁華,每日裡大小船隻往來頻繁,所以這座用來指引船隻的燈塔修建的很是宏偉。
燈塔足有四層,最頂層是塔燈所在,第三層是燈塔設備層,而底下兩層卻是生活區,曾經的燈塔管理員一家,便生活在下面兩層。
凡妮莎走進底層,點燃了裡面的壁爐,從一處陳舊的衣櫃裡拿出自己以前留下的衣物,脫下了濕衣換上,讓爐火稍稍溫暖了自己的身體,随後重新走出燈塔。
“格瑞森,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看着眼前近乎透明的灰色軀體,凡妮莎臉上流露出無助與哀傷。
格瑞森稍稍一楞,開口道:“小丫頭,我自然願意幫你。可你知道,我隻是一個靈魂,碰觸不了任何東西,也無法離開燈塔太遠。”
“我知道,所以我隻是想要你用你的經驗與智慧幫我做一個指引。”
格瑞森歎氣道:“你說吧,什麼指引?雖然我并不确信我能給你什麼指引,但說到經驗與智慧,這可是我的強項,怎麼說,我也曾經是一名飽經風霜的老船長。”
“格瑞森,我父親死了,被曾經他最信任的兄弟與夥伴殺死了。”凡妮莎臉上的悲傷之色更濃,眼中泛起水霧,卻依舊倔強地沒有哭泣。
格瑞森顯出震驚之色:“怎麼會?怎麼會有人這麼卑鄙與殘忍?”
“格瑞森,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僅靠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為父親複仇,甚至連自保生存都成問題。尤妮絲阿姨雖然也許能幫我,但……我需要你用你的經驗與智慧幫幫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什麼能夠助我複仇的人,哪怕要用任何代價來換。”
格瑞森歎息道:“小丫頭,不要太過悲傷。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但我想要你明白,你不要隻想着複仇,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你自己。我想,你的父親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為他複仇。”
“對,凡妮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複仇的事,交給我來,那不是一個小女孩所該背負的。”悲憤而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間的對話,卻是尤妮絲終于爬上了海岸。
凡妮莎轉首看向尤妮絲,滿臉真誠地道:“不,阿姨,這是我的仇,應該我來。反而是你,不必再繼續了,你已經付出的夠多了,我不想你再與我一道冒險受累。離開西部荒野吧,像你這樣的師,隻要脫離了兄弟會,走到哪裡都會成為極受歡迎的人物。”
尤妮絲搖搖頭,滿臉堅毅地看着凡妮莎,緩緩道:“你錯了,凡妮莎,這也是我的仇。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我跟你的父親走到一起,不願意我取代你母親的位置,但我想告訴你,我從沒有妄圖取代你母親在你父親心中的位置,我隻是單純的想和他在一起,即便什麼都沒有,但隻要能一直陪在他身邊,便已足夠。範克裡夫是我的摯愛,他也是全天下最愛你的父親,而我,會是像他一樣愛你的阿姨,我什麼都不要,隻要能一直靜靜地陪伴在你們父女倆的身邊,便已足夠。但現在,我的夢碎了。這一切,我必須向索普讨回。所以,我并非隻是替你冒險。這是你的仇,也是我的。”
“阿姨……”凡妮莎的眼中流露出感動之色,生平頭一次撲進了尤妮絲的懷裡,在這一刻,她真正放下了一直以來内心深處對尤妮絲的那份芥蒂。
“哎,身為靈魂,可經不起人世間這樣的感動,你倆這是要我放棄堅持,重新投胎麼?”格瑞森帶着歉意與溫柔,打破了兩人間的靜谧,略一停頓,接着說道,“雖然我說不出什麼很好的建議,但也許有一個人,會幫你們,也應該有能力幫你們。”
“是誰?”凡妮莎霍然擡首,眼中充滿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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