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雲微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件事,隻是覺得有些别扭而奇怪,隻好搖搖腦袋将思緒清空,起身往山洞外走。
洞口淅淅瀝瀝滴着水珠,他看到那小孩正冒着雨蹲在小山坡上摘果子,果子鮮紅圓潤,可惜他手太小,抓了一兩個便拿不下了,遺憾往山洞裡走。
他看不到宿雲微的存在,傻愣愣地從他身體裡直穿過去,屁颠屁颠又回到洞穴内。
這會兒神倒是醒了,面色疲憊地轉開視線望着他,輕聲問:&ldo;為何出去淋雨?&rdo;
話音剛落,小孩已經将那濕漉漉的果子放到了祂嘴邊:&ldo;這個可甜了,我哥哥之前還給我摘過。&rdo;
神溫聲笑道:&ldo;我不用飲食。&rdo;
&ldo;就嘗嘗嘛,我剛才試過了,很甜的。&rdo;
祂有些無奈,到底還是順了小孩的意,張唇咬了一口。
小孩洋洋得意,問:&ldo;怎麼樣,我沒騙你吧?&rdo;
&ldo;嗯。&rdo;
祂垂了垂眸,輕聲道:&ldo;桌下有火折子,許久沒用過了,應當還能生火。&rdo;
&ldo;你去燃個火堆将衣服烤一烤。&rdo;
神的視線落到遙遠的洞外,看起來似是在思慮往事,喃喃道:&ldo;日暮時将會天晴,我送你去找你哥哥,别叫他擔心。&rdo;
小孩興高采烈道:&ldo;好诶,你真是個好人。&rdo;
神唇角嗫嚅了片刻,到底什麼都沒說。
宿雲微卻一清二楚地知曉,祂或許是想說自己并非什麼好人。
千年前魔體蔓延,而今異獸為禍世間,祂手上沒有沾過血,卻利用了許多人做自己的刀刃。
這些刀刃害死了阿昙,害死了喬綠,或許還有更多的千千萬萬的人。
夕陽遲暮時,外頭果然雨過天晴。
金黃日光斜照進山洞中來,在内室裡也能瞧見一二。
宿雲微站在洞口,伸出指尖接住了那片陽光,聽到身後小孩歡呼的聲音:&ldo;天晴啦!&rdo;
神的嗓音輕而微弱:&ldo;一直直走,在山腰處有一片玉蘭花林,找到那棵紫玉蘭,在那裡等你哥哥。&rdo;
沒過一會兒,小孩便抱着劍出了山洞,一路向山上走去,再未回過頭來。
宿雲微安靜看了片刻,直到那小小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返身回到山洞裡。
神閉着眼,周身神力已然散盡,軀體變得晶瑩透亮起來。
勉力維持的樣貌蓦地散了,成了一團無序的光。
祂道:&ldo;宿雲微。&rdo;
&ldo;嗯。&rdo;
他回完話,神又不吭氣了,隻是喚出一道光屏展現在他眼前。
宿雲微看見那小孩抱着劍乖乖巧巧坐在紫玉蘭樹下,昏昏欲睡時聽見兄長喊他:&ldo;池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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