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一言難盡。
魏謙其實真的不是故意讓家人着急的,他這一路,可是把能吃的苦都吃了,把能倒的黴也都倒了。
除了魏謙,老熊還帶了三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誰知這幾個小夥子中除了一個叫小六的之外,其他幾個一個塞着一個的反應強烈。
他們的第一站,就到了青海雜多縣,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魏謙是一路吐過去的。
那真是把苦膽都吐出來了,最嚴重的時候整宿睡不着覺,覺得胸口好像被重物壓着,太陽穴被夾得生疼。當時他所有人都對小六羨慕嫉妒恨,可沒兩天,小六竟然死了。
小六在一片愁雲慘淡中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産生了自己是銅皮鐵骨的錯覺,晚上在小旅館稀裡嘩啦地好好地洗了一通澡。他們住的旅館條件有限,熱水也是有一會沒一會的,小六前半截洗了熱水澡,後半截變成了沖涼。
晚上太陽下山,氣溫驟降了将近二十度,小六半夜就發起燒來,他一開始沒留神,以為是正常的高原反應,扛不住了才摸到電話和老熊說,老熊連滾帶爬的起來,淩晨把他送到了醫院,到了一看,腦水腫,嚴重了,轉移來不及,隻好就地搶救。
到底是沒搶救回來,小六沒了,剛二十七。
從那以後,魏謙他們不用任何人囑咐,每天都把自己包裹得像個鹌鹑。
而這隻是開始,天災後面還連着人禍‐‐老熊本人就是個行走的人禍。
他先是帶着魏謙他們在當地轉了轉,試水似的收購了點蟲草,大緻了解了個行情,存在了當地,而後老熊大筆一揮做了決定‐‐南下進藏!
那時魏謙還天真地沒有質疑這貨的決定,以為他是另有深意,直到在拉薩往南的一個小鎮上,老熊看上了一口鍋,并決定為了這口鍋跋山涉水走徒步的時候,魏謙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熊英俊這個男人腦子裡有坑的事實。
随着他們越來越往沒人的地方走,最先沒了的是手機信号,而後沒了的是手機。
那天半路中途停下休息,有人在車裡吃東西,有人下車喊山歌‐‐哦,就是野地裡撒尿的意思。
魏謙沒什麼胃口,剛想下車透透氣,突然,方便完回來的老熊指着他們一臉驚恐地大喊:&ldo;下車!下車!快下來!&rdo;
老熊表情很少那麼猙獰,聲音更是凄厲得如同爛鏟子刮過的破鐵鍋,鑽進人的耳朵裡,幾乎能激起一股尿意來,衆人訓練有素地抓起随身的貴重物品包,紛紛打開車門往下跳。
說時遲那時快,魏謙最後一個被老熊伸手拽了下來,連同着他生死相依的财産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後所有人都喘着粗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車從懸崖上翻了下去,一聲巨響,沒了。
後來老熊說,他往這邊走的時候,發現原本停在路邊的車的後半部分的地面泥土開始松動,他當時就預感不好,連忙叫喚了一嗓子,衆人一跳車,車子的重心變了,松動的泥土直接塌了,一路陪他們走過來的越野車就這樣永垂不朽了。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腳下兩條十一路。
魏謙誠懇地問:&ldo;熊老闆,你能重申一次,我們這麼凄慘地走在這條鳥不拉屎的路上,是幹什麼去嗎?&rdo;
熊老闆這個王八蛋同樣誠懇地說:&ldo;買鍋。&rdo;
魏謙說出了真心話:&ldo;你丫就是一個大傻逼!&rdo;
大傻逼帶着一群小傻逼,跟外界失去了聯系,好在,川藏線上偶爾有從四川藏區徒步到拉薩朝聖的佛教信徒,這些人中有獨自上路的,也有瞪着三輪車馱着物資、幾個人一起上路的,魏謙他們饑寒交迫地走了好幾天天,終于佛祖保佑地遇到了這麼一波藏民。
雖然對方的财産稀少,固定資産更是隻有一輛需要腳蹬的小三輪,但是見到人就是好的,起碼能蹭幾口吃的,老藏民經驗豐富,還知道怎麼去弄補給,好歹是沒餓死他們。
一路上,他們幾個人見車搭車、風餐露宿,真是什麼洋罪都遭了,老熊開玩笑,說他們這夥人,别看現在東跑西颠地混飯吃,将來必成大器,過去走西口的晉商和從徽杭古道南下的徽商,就是這麼讨生活的。
沒有人理他,他們都想弄死這個胖頭魚。
後來老熊如願以償地買到了他的鍋‐‐那是一種産自無人能征服的處女峰南迦巴瓦懸崖上的皂石打的石鍋,石頭非常軟,手指甲能劃出痕迹來,所以無論做什麼都隻能人工手制,即使魏謙被老熊稱為&ldo;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rdo;,他也能看出東西是好東西來。
可惜,當地不通公路,當他們每個人身上挂着一堆和當地村民收購的蟲草紅花與幾大口鍋、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負重徒步時,所有人都對鍋這種物品産生了某種說不出的階級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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