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輪妖異的血月高高懸挂,冷風刮得臉生疼。
沈淩夕以為三毒察覺到了什麼,可緊接着卻驚訝地發現,臉色劇變的居然是沈琢。
盡管場面混亂,但沈琢的這種變化想不注意到都難:衆仙聽見天乾之變時,都憂心忡忡,聽到仙魔聯手後更是難以接受地拍桌怒斥,可即便如此,身為仙首的沈琢,所表現出來的驚怒之情都不及此刻明顯。
沈淩夕這才想起,三毒無法潛入自己的道心——他帶着上神道心重生,要是以惡念為食的三毒有這能耐,不必等到心魔出世,它早就動手了。
在天元廿四年,沈淩夕因為修煉天賦招人猜忌,三毒隻需将他道心異樣的消息散播出去,以仙盟嚴格的環境,不必費多大力氣就能讓沈淩夕身陷麻煩之中,哪還要像現在這樣,生怕上神破壞了鬼界迎回魔尊的大計。
沈淩夕腦海中掠過許多念頭,而薄歡攥着血棠劍,劇痛使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出人意料的是,這朵菟絲花面對比自己境界高出一大截的化境半神時,居然面不改色。
不僅如此,他終于将沈琢拉入到幻境中來——不能算全部進入,此刻沈琢的腦海裡一半是虛幻一半是現實。
沈琢能聽見“薛昭雪”的話,卻阻止不了對方繼續胡言亂語,因為眼前的景象不再是混亂的雁來峰——海面泛起血霧,地獄烈火如瀑布般從懸崖峭壁墜入血海,濺起浪潮般的金紅火花。
這裡是地獄血海,裴芳菲的埋骨之地。
沈琢渙散的瞳仁逐漸聚焦,他眼前的不是薄歡,而是一名绯衣女子,女子面容迤逦,耳邊墜着的分明是他送的紅翡耳墜。
“……”沈琢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他一再告誡自己,這是合歡宗的天魔幻境,萬萬不可深陷其中,可另一方面,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沈琢已經數百年沒見過了。
裴芳菲堕魔後一錯再錯,與仙修之間有着血海深仇,她死後,曾經留在仙盟的一切榮耀,連她的畫像都被盡數毀去,血棠劍也是因為沈琢執意收作自己的武器才留下的。
除了血棠劍和沈淩夕找到的那隻耳墜外,與裴芳菲相關的事物所剩無幾。
沈琢喉結滾動,強行咽下喉間酸楚結塊的血腥。他幾乎用盡全力,要叫出薄歡的名字,破除對方的幻陣時,卻見那女子朱唇輕啟:“我還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敢來見我了。”
沈琢嘴唇顫抖起來,道心中如同遇到地震一般。
他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暴起青筋,“裴芳菲”看見了,傾身上前擁住他——她這樣一動,鋒利的血棠劍就直接貫穿了她的身體!
這一幕何其相似,薄歡在滅世的最後一刻,看見上神就是這樣靠近心魔的。
即便野心強大如忘川,在那一刹那也怔愣住了。
更何況心中有愧的沈琢。
這一幕簡直讓沈盟主目眦欲裂,不堪回首的記憶重新浮現腦海,讓他忘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隻看得見眼前的女人,感受到她冰冷的擁抱。
真正擊潰沈盟主鋼鐵般的意志的,是他從擁抱相連的地方察覺出兩道微弱的脈搏——一道是裴芳菲的,另一道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從未見過這世間的孩子。
裴芳菲是死在沈琢懷裡的,他感受到兩道微弱的脈搏完全消失,緊接着就迎來了進入化境的天劫。
都說合歡宗的幻境是一場極樂美夢,對沈琢而言這更像是一場噩夢。他顫抖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五髒六腑仿佛都在道心的煎熬下縮成一團,半晌,才終于喚出他妻子的名字:“芳菲……”
這兩個字仿佛一道枷鎖,沉重得讓半神身體不斷墜落,直至雙雙跌入血海!
血海是沸騰的,濃厚的血腥氣淹沒頭頂的一瞬間,沈琢似乎清醒了片刻——血海大魔的凄厲尖叫,以及仙修對魔氣的敏銳感,都讓半神感到不适。
可“裴芳菲”卻用冰冷的雙臂攀着脖頸,鮮血淋漓的身體緊貼他。
“你很冷嗎。”沈琢回過神來,問她。
“是啊,”裴芳菲擡起頭來,對他嫣然一笑:“地獄真的好冷,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沈琢沒有拒絕,他無法拒絕這兩道微弱的脈搏。
“裴芳菲”拉着他越沉越深,鋪天蓋地的魔氣壓得他喘不過氣,沈琢面容麻木地沉淪在血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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