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紅裙後擺向大殿外走出,門口的主事太監向總管大人禀報道:“大人,茹妃娘娘早晨死了。”
他說得異常平靜,就像是在對一條不值得挽留的性命的丢失做彙報。
總管大人瞧見我來,朝主事太監使了個眼色道:“不就是死了個失寵的妃子嗎,不必向我請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還杵在這兒幹嘛,别沖撞了三公主的婚駕……喲,三公主,您這是要走了?”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想着茹妃這樣一個女子,她的死帶給了我悲涼的氣息。我不得不擔心以後母親的生活,也不得不驚恐自己以後的後宮生活。然而“茹妃”這個稱号,才是原來父王賜與母後的名号。
是的,我的母親死了,死在我要遠嫁的清晨。
我模糊地記得那天穿着紅衣從大殿出來,聽到了一個妃子的死訊,卻不知道那就是我母親的死訊。我以為她還活着,也許繼續着原來的凄涼生活,也許聽了我真切的訴說後已經有所改變……
宮城門口,被修飾得豪華典雅的公主馬車在等待着我。我的哥哥固倫立在前頭。他先是望着我走來,而後目光移到了我的身後。
我回過身去,是婉月的朝臣來給我送行。
司禮大人奉钊走到我身前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公主您要記得,您肩上的責任。婉月國……很難再同從前一樣了……公主,請為着婉月無數的子民們着想。”
奉钊,我的老師,對日益腐蝕的婉月宮廷有着敏銳的洞察,他為婉月鞠躬盡瘁,怕是心血也将為此耗盡了吧。
“老師,月牙兒不懂什麼邦交,月牙兒隻知道自己沒了幸福。”
奉钊臉上有了擔憂的神情:“公主,老師給您跪下來。”說完,他拾起衣前長襟,雙膝跪地,随之身後所有的朝臣都跪了下來。
我立刻上前去扶我的老師,可他堅毅的不肯起來,而是說道:“公主殿下,婉月國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堅實了……也許您看到現在的它依舊雍容華貴,如同您這身靓麗的衣衫,然而您清楚嗎,這顔色到底是朝霞的光芒還是晚霞的憂郁呢?
“現在的宮廷,已經深深淪陷在貴族化的奢華生活之中,就連前方的戰馬也肚滿腸肥,不再是昔日的俊秀良駒了。而如今卻是天下枭雄四起的戰争年代,征服才是行為的全部目的,不該是享樂……老師擔心婉月的國運會随着流水般的靡靡之聲走向低處,王上……也是沒有辦法才會用一個女人的美麗去攀附較為強大的勢力。您是婉月全國人民珍愛的高貴公主,同樣也是我們仰仗的神靈……月牙兒,請原諒奉钊老師的窩囊。”
我心有所動,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老師,您不窩囊。您是我見過的最為忠誠的大臣,您的心對得起千千萬萬的婉月子民。老師,我答應您,去做我的事情。”
面對奉钊真切的眼神和一席慷慨陳詞,我焦灼的心變得更加矛盾。我第一次深刻感覺到原來博愛偉大的心靈對于自私的女子心态有着如此強大的說服能力,而高尚超群的品質又不得不叫人肅然起敬。
老師無疑使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我的心底發出了聲聲的尋問:要不要忘記以前的生活,帶着博愛的責任去繼續生活?要不要去接受那個傳說中的君主,遺忘對飒箭橫的情誼?
“祝願公主幸福安康,一路順風!”所有的朝臣和陪行的将士一同呼道。
我最後再看一眼心愛的宮廷,眼前又開始一點一點地飄起雪花兒了。
我微微一笑,隐着苦澀和無奈,轉身向固倫說道:“哥哥,我們走吧!”
“好妹妹,哥哥也祝福你,希望你從此嫁給了‘幸福’!”固倫捧着我的肩,關切地看着我。
我與他相擁在一起,喃喃說道:“哥哥,你說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還能回來嗎……”
我隻知道我心裡的玄鳥是向往藍天的,到處都是它的家鄉,寬廣通暢,那才是無限的自由。而我,永遠被牽絆着,即将奔赴到未知的海洋裡……
芳草萋萋,渺渺我思。
汀蘭為佩,當付心知。
寒煙迷迷,憂思别離。
長風遠逝,歸複何期。
浩浩蕩蕩的送嫁車隊出了婉月王城的西門,向着悠遠的上邪前行。
西門城樓之上,響起憂愁、哀怨的洞箫聲,歌吹是《離歌》。
我聽着哀傷的曲子,坐在串着珠簾的馬車之中,手中牢牢握着飒箭橫送給我的冰淚石,此刻感到了異常的寒冷。
“箭哥哥,你終究沒有出現……”
目送婚嫁的車隊遠遠行去,西門城樓上吹箫的男子恰巧收了餘音。他放下箫來,深邃的眼中盛滿了憂郁。飒箭橫,那個活在婉月國箭神傳說裡的男子,來給公主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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