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約能聽到窗外輕柔的風聲。
他點了燈,翻開書冊,目光掃過幾行字,卻又忽然擡頭,看向藏書閣入口。
“師父……”楚新檀背着手,擠出一抹略顯尴尬的笑容:“您還是這麼敏銳,我才剛進來,還想着能多走幾步呢,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不可帶食物進入藏書閣,這規矩,你不記得?”梁無霄垂眸,輕輕翻動書冊。
剛說完,楚新檀就将藏在背後的小碗放到了他對面。
“下不為例。”楚新檀笑着,仔細把筷子遞過來,“這是徒兒為您準備的長壽面。”
“長壽面?”梁無霄神情一動,“為師都已經不記得了……”
“到底也是您的生辰,就算您不記得,我這個當徒弟的也得替您記得嘛!”楚新檀咧嘴一笑,抽了凳子坐在對面,催促着,“師父,您快嘗嘗,我還特意在下面給您卧了個蛋呢!”
說話間,面的香味已經飄了過來。
梁無霄收起書冊,眉目間的疲憊變得明顯,他這些日子身體的不适感越發強烈,又在竹林處吹了些陰冷的風,這會兒總覺得頭疼。
但楚新檀頂着一張笑臉,滿眼期待地看着他,倒是讓他不忍心拒絕了,隻能稍稍嘗上一口,而後點頭:“味道不錯。”
“真的?!”楚新檀笑容瞬間更加燦爛。
“對了,新檀。”梁無霄放下筷子,柔聲道,“那個叫宋知瑜的小雜役,你覺得如何?”
“他?……唔,人倒是挺機靈,拳腳功夫也不錯,今日比鬥時我雖說是輕敵了,但他也着實是有兩下子,居然能夠近我身,險些刺我一刀,若是修為同為金丹,恐怕是個強悍對手,可……他到底隻是個煉氣。”楚新檀目光微閃,随後,緊緊盯着正對面的梁無霄。
他舊傷未愈,氣血雙虧,唇色都淡得有些泛白,在月色中,更顯清瘦。
而此時,他垂眸不語,鴉青色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圈淡淡的陰影,整個人的輪廓都被月光罩上了一層朦胧的霧。
楚新檀看得忍不住握拳,拇指狠狠掐住食指指尖,突然說道:“師父,您該休息了。”
這時,桌上的燭火蓦然一閃,被風吹滅。
梁無霄沒說話,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次日,夜。
依舊是那片竹林。
但入口處的涼亭沒有人。
宋知瑜溜進竹林深處,才剛剛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就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被丢過來。
他伸手接住,再一看,居然是個玉瓶。
瓶子裡裝的是一些紅色的丹藥,帶着一股濃烈的異香,聞一聞,他立馬意識到,這裡頭裝的竟然是價格極其昂貴的洗髓丹!
宋知瑜一驚:“掌門,您這是……”
“吃一粒。”梁無霄的聲音遠遠飄來,帶着不容拒絕的态度。
這洗髓丹雖然昂貴,卻也不算罕見。
資質不佳的普通人或許用不起,但資質不佳的世家子弟卻可以拿它當糖豆吃。
宋知瑜乖乖吞下一粒,配合上調息。
幾秒後,他便感覺到小腹開始發熱,仿佛有無窮的力量開始從丹田内湧出,繼而遊走到四肢經脈。
同時,他的臉開始發燙,整個人就好像回到了那天,在天人之境、在永垣消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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