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胡甯安所居住的蘭苑就在内門進去後不遠,因是内外院交接之地,也有小厮和胡家管事走動。
但進了蘭苑的門後,腳步聲就瞬間減少了。
唐映菀注意聽了聽,除了腳步輕柔的女子腳步聲和擡轎婆子的沉悶腳步聲外,就剩下了六個。
其中兩個是西鶴和衛熙的,另四個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驸馬,裘二少以及那老大夫和小藥童的。
也就是說其他男子都止步在了苑門外,作為大管家的胡六筒也不例外。
看來這後金對男女之間的規定嚴苛和遊記上寫的并無太大的差距。
和西趙的明面嚴苛,内裡混亂不同,根據遊記上記載,後金男女大防是真正意義上的嚴格,女子的地位也是四大國裡僅僅高于大金的,是不能像大梁一樣抛頭露面的,在外的基本上都是男人。
也許會有高位者能夠跳出桎梏,但即便跳出在大環境下也不會有太多的自在。
而胡甯安家裡再有錢也隻是商賈之女,本身的身份是難以跳出桎梏的,能以女子之身管住手底下做事的男人,能得到胡家族老的認同,在後金需要付出多少,經曆多少,難以想象。
正想着,唐映菀聽到了木門推開的聲音,也感受到了小轎前後高度變化,這是進屋了。
從蘭苑的門到進屋門,大概正好是五十米的距離,這樣的話人坐在屋内,聲音不用很大門外的人也能聽到,相對的,門外的人也能大緻看到裡面的情況。
這樣的距離既可以不必來回傳話的高效溝通,又能兼顧男女大防,應該是經曆了許多次試驗才得了這麼準确的距離。
這個胡甯安,真是既聰慧又辛苦。
随着小轎落下,轎簾被掀起,唐映菀見到了這位聰穎艱辛的胡家大小姐。
二十四五的年紀,身上穿着寬大的麻袍,黑長的頭發用一根桃木簪利落點挽起。
柳眉,鳳眼,薄唇如櫻,面帶微笑氣質溫婉,可眉眼之間透出來的都是殺拔果斷的英氣,坐在軟榻上手中握着賬本就好似沙場上的将軍握着自己趁手的武器。
就是太瘦了。
哪怕用寬袍遮蓋了身體,可露出的一雙手已經有些皮包骨的狀态了,估摸着隻有八十斤。
放在嬌小的人身上不算瘦,可眼前的胡大小姐身高卻有一米七多。
瘦得不尋常。
感覺到被打量,胡甯安放下手裡的賬本,起身朝唐映菀施禮。“父親堅持,不得已勞醫聖大人為小女奔波一趟。”
“銀錢給足就不算辛苦。”唐映菀說着邁步走出轎,周圍的丫鬟,甚至容慧都沒反應過來去準備下一步。
誰也沒想到在胡老爺和胡六筒口中那麼出塵的醫聖會說出銀錢給足這種話,如果隻要錢,那醫聖又有什麼難請的,何必讓胡老爺三顧茅廬呢。
肯定是說笑緩和的吧。
“無論大人能否為小女子斷出病症,銀錢定都為大人備足。”胡甯安波瀾不驚的溫婉回答,是生意場上遊刃有餘的習慣。
走到軟榻邊,唐映菀撇看了眼外面,内外隔了一層透光不透影的紗幔,不過不透影是對外,内往外看甚至能如普通輕紗一樣看到外面的場景。
清楚的能看到驸馬的探看,裘二少的隐隐着急,老大夫的翻箱倒櫃,打哈欠的衛熙和木頭直立的西鶴,但聽不到聲音。
可見這單向紗幔還有隔音效果,正常說話外面應該是聽不見的。
因此,她毫不客氣就直接就坐下來了,伸手道:“隻要是病,我就一定斷得出。”
唐映菀就這麼猶如在自己家一樣的就坐下倒是把胡甯安弄得頓了一下,而看着她伸過來還懸在半空的手,胡甯安對欲要開口的容慧輕輕搖了搖頭,順着重新坐下來,将手放在兩人之間的小幾上。
戴着帷帽,唐映菀不必做表情管理,行為也更加不羁,直接就那麼扣上了那比自己還細的手腕。
跟着劉老院正學了一段時間,又有邱神醫指點,她現在的診脈水平不說爐火純青,但正如她說的,隻要有問題,她至少是能摸出來的。
但現在,她,沒摸出來。
從她摸到的脈搏上看,胡甯安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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