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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頁)

機場,人來人往。

天空灰蒙蒙的,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也昭示着些許不祥的色彩。周圍的人們行色匆匆,打着電話目不斜視。行李箱滾動的聲音不時響起,伴随着機場廣播的提示音,人們擦肩而過,節奏又快又壓抑。

上杉景秋拉着行李箱,如一滴水混入大海一般融入擁擠的人群,時不時翻看手機,關注着時間。

——按照劇情,馬上就是百鬼夜行了。

他呼出口氣,不留痕迹地用餘光掃視四周偷偷觀察,周圍的咒靈又多了一些,形狀奇異分布在各個角落,黑壓壓的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遠處,一隻醜陋的蜥蜴咒靈正在攀爬機場門口的柱子,惡心的蹼狀四肢抱住立柱,好似吸血蟲攀住皮膚一樣黏在上面,嘴裡發出“晚點,不要”之類的聲音。

長而卷曲的尾巴則松開柱子,圍住了一位女性的頭部,幾乎把她包得嚴嚴實實。那位精明幹練的白衣女性則在打電話,向電話那頭的人小聲抱怨飛機晚點帶給她的損失。

一位男性與上杉輕微撞擊了一下肩膀,随後從他身旁走過,上杉看見他的腰上也纏着一隻長條形的柔軟咒靈,多出來的部分一擺一擺的飄蕩,像是一條腐爛的尾巴。

上杉忍耐着心裡的不适,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一點。

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個小時。

他将手機放入口袋裡,重新拉動箱子,輪子“咕噜咕噜”的響,輕輕敲擊着他緊張的心情。

上杉隻是個看得見咒靈的普通人,哪怕進入咒術界也隻能加入“窗”,成為死亡率不低的輔助監督。因此,穿越而來的他并沒有試圖做點什麼,而是選擇保命,潤出國躲避百鬼夜行。

他盡量自然地避開咒靈,小心地跨過地上蠕動的不明液體。裝作欣賞窗外的風景,不與那些可怖的東西對視,謹慎地苟命。

然而餘光瞥見窗外邊,一隻巨型蜈蚣咒靈包裹着一架飛機的場景後,他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般“咔咔”轉動自己的脖子,輕輕低着頭,僵硬地繼續注視着眼前的地闆,仿佛能把它盯出花來。

千萬……千萬别是我搭乘的飛機……

上杉閉上眼睛,心髒砰砰跳動,發自内心地虔誠祈禱。

珍貴的平靜過後,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突然出現,打碎了他脆弱的理智。

“媽媽,你看,那個人額頭上有縫合線诶!”

血壓飙升,冷汗直流,心髒宛如被錘擊的重鼔,震動得他幾乎發不出聲音,幹澀的嗓子仿佛被一隻大手死死抓住,失去了叫喊的本能。

——不能吧!?

羂索你不趕緊去關注百鬼夜行的進度,撿夏油傑身體,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上杉雙手發涼,掌心濕潤。

“寶貝,不要在背後議論别人,很沒有禮貌。”

小孩的媽媽出聲溫和地教育孩子,兩人從上杉身邊經過,銀鈴似的笑聲傳來,她們臉上都帶着愉悅的神情。

上杉感覺雙腿已經不屬于自己了,隻是在麻木機械般的行走。視線裡真的出現了一位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女人,她面帶微笑,饒有興緻地看着人群,似乎在找合适的目标。

——咒靈目标,或者身體目标。

他如芒在背,腳底就像踩在鋼絲上如履薄冰,又仿佛踏在烈火上進退維谷,針紮一樣的疼痛襲來。

他感覺,羂索的目光順着小孩的聲音落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又緊跟着,看向了與她們僅一米之隔的自己。

……放松放松,放松……

上杉蜷曲着背,面上露出自然而然的微笑,一雙桃花眼盛滿了溫柔,臉部柔和的線條沖淡了他略顯冷淡的氣質,配合着暖色調的外套,讓上杉表現得頗為平和。

然而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雙目空洞無神,瞳孔微縮沒有焦距,全身肌肉繃得很緊,整個人好似一隻蓄勢待發的鷹,隻想盡快沖進飛機,搶過駕駛艙位置,猛按按鈕迅速起飛,然後沖出東京、沖出霓虹尋求安全的生活。

就在上杉陰暗爬行之時,羂索終于喪失了對他的興趣,或許認為他一個咒力水平稍稍高于平均數的普通人并不少見,或許是認為摸魚的時間到了,他轉身,随着“哒哒”的腳步聲輕響,羂索混入人群中,毫不留念的離開了。

上杉重重地松了口氣,全身垮了下來,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

“……我們的飛機即将起飛,請旅客們系好安全帶,将手機關機或調整為飛行模式……”

上杉癱在頭等艙的座椅上,望着窗外,玻璃外的景色飛速變化,幾秒鐘後機身抖動了一下,開始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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