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丫鬟,沈無憂“當仁不讓”地擔下這一責任,“微笑”道:“公子,你去吧,剩下的事情奴家來安排。”
杜公子爽朗一笑,“好極,等吾回來了,給你帶好吃的。”
說罷,男子招呼着匠人們浩浩蕩蕩地出了素殿,留下身後的青歲哭号着追來,“公子!公子!别丢下小的呀!您走慢些!”
杜公子炫酷地走出半裡路,直到将那素殿遠遠撇在身後。嚴肅的臉忽的松下來,扭頭看向一旁的小厮,“吾剛剛如何?”
青歲無語,面上笑得谄媚,誇張道:“公子最俊了,人家要是個女子,恨不得嫁與您呢!”
杜公子滿意地扭回頭,擺手道:“婚嫁之事可就免了,大丈夫事業未成,何以家為。”
偌大的殿堂瞬息間便剩下沈無憂和李承安兩人了,空氣寂靜得可怕。
沈無憂道:“天色尚早,我帶你認些平日走的路罷。”
李承安微笑道:“那便麻煩無憂姑娘了。”
小丫鬟面孔扭曲起來,歎息道:“府裡與外頭到底是不同的,你叫我沈姑娘便是了。”當然,隻是不能叫她“無憂”而已,這個名字不能存在于公府,一旦被人聽到,那自是一場災禍。至于為何不講清,為何要平白遞出去一個把柄呢?
李承安知曉杜無明的名諱,再聯系一回沈無憂的名字,很容易便想到避諱一說,聞言也隻是笑,“在下記住了,沈姑娘。”
“是了,沈姑娘,在下曾聽你念過一位大小姐,不想你是三公子院裡的。”似乎是為了化解僵局,李承安換了個話題。
老天,都過一個多月了!這人怎麼還記得!沈無憂頭痛起來,哼哼道:“府裡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心裡暗暗後悔自己多嘴,平白無故交了個把柄出去。
見人沒了精神,李承安低下頭不再說話,想道他說錯話了呢,無憂姑娘生氣了。
兩人出了殿,沈無憂琢磨着之後的路線,李承安不再急于滔滔不絕的聊天,隻是靜靜地跟着人,保持一肘的距離。此時此刻,每一縷風,每一寸春光,都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風景,不求貪心了。
階梯下的廣闊平地,忽的風風火火跑來一個明火般鮮豔的女子,作男子裝扮,石榴紅上衣,雪白長褲,蹬着對靴子。大抵是跑得太狠,明亮的眉眼細汗涔涔,倒顯得更是英朗。女子身後跟着一串丫鬟,也迫着飛跑來。
杜平芳瞧着兩人下來,急忙忙地問道:“憂丫頭,選人開始了嗎?我習武忘了時辰,堪堪蹭着時間來的!”
沈無憂瞥了旁邊的李承安一眼,對方早已低下頭,避開眼去。
看來不是個惹禍的,沈無憂舒心了些,對人行禮道:“五小姐,選人已經結束了,公子小姐們已經離去。”
杜平芳撓撓頭,仰頭瞧了回太陽,納罕道:“奇怪,現在難道不是剛到辰時?怎麼這麼快就完了?難道改了時間?”
得,三公子天真,還有位更天真的五小姐。沈無憂回道:“公子們恰巧都來得早了些,選人便提前開始了。”
“哼!三哥也不叫我!”杜平芳氣哼哼起來,“那你下回要給我打個招呼哦,三哥的事,等見了非找他算賬不可!”
沈無憂道:“奴家記住了。”
杜五小姐滿意了些,預備要打道回府,目光在人邊上看了眼,瞧見個年輕人,納罕道:“這人是誰?怎的一個人在這裡?”
沈無憂道:“這位是三少爺請的監工。”說話間,小丫頭輕輕晃了晃右手,示意人說話。
李承安會意,拱手行禮道:“李承安見過五小姐。”
“李承安?名字很好聽。我去了,記得我說的話!”杜平芳點點頭,留下一句話便風風火火地去了。
氣氛似乎忽然活躍了些。
李承安看着那明火似的背影感歎道:“三公子少年英豪,五小姐亦有巾帼英雄氣,他們二人,前途無量啊!”
沈無憂斂下眉目,“公府的事,哪有那麼簡單?氣性此物,走到哪裡都不是好東西,隻會惹禍罷了。”
李承安輕輕歎了口氣,“沈姑娘是有故事的人。”
小丫鬟搖搖頭,向前走去,“你不是府裡的人,不會懂的。”
小貨郎但笑不語,但是,他多想有一天,她能夠将那故事講出。
之後,沈無憂問了人的住處,在新園之間找了些許路,一一與人交代了。
日中用膳時,李承安道尚未安排好用飯。沈無憂隻好事情做到底,溜到廚房哄了廚娘要了兩份飯,一并塞到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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