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外屬于白晝的嘈雜聲音漸漸消失,隐約淙淙的流水聲中,偶爾響起一聲野鳥的凄鳴,棺材内的空氣也涼下來。
穆明珠知道,她等待的夜晚已經降臨。
她把自己壓成薄薄一片,小心得從棺木的縫隙中擠出去,在望見夜色後,松了口氣,整個人飛出來。
幽靈也好、遊魂也罷,是見不得陽光的,一遇見陽光便會飛灰湮滅。
她孤獨而又堅韌得守了整整三年,雖不知自己在等待什麼,但就此消亡是萬萬不能甘心的。
秋夜漆黑寂靜的亂葬崗中,慘白月光照着密林深處未曾下葬的棺木或薄席。穆明珠是堅持最久的幽靈,她的同期鬼魂都投胎轉世去了。此時亂葬崗上,隻有零星幾隻新遊魂,在外圍或泣或訴。
穆明珠顧不上理會這些,忙着鼓起全身“力氣”,把周邊散落的荊棘種子“吹”到齊雲灌木周圍。這樣棺木上便會遍布荊條,周圍長滿酸棗樹,植物上的尖刺,會讓來此作法的和尚道士望而卻步,也會攔住偶爾誤入此間的頑童,近而保護她現在的家——收殓着齊雲屍首的一隻薄口棺材。
做完這一項任務後,穆明珠高高飛起來,向皇城而去。
這三年來,她每晚的行程,都是先來吓篡位的皇帝周睿和投敵的小表妹牛乃棠。
近來大周内憂外困,周睿本已焦頭爛額,又被她幾次弄鬼,竟至于吓病了,此時用了藥,還躺在寝宮之中昏睡。
穆明珠無聊得撇撇嘴,往表妹牛乃棠宮中飛去。
三年前宮變時,牛乃棠的父親牛劍乃是執掌建業城兵權的執金吾。若不是牛乃棠被愛情沖昏了頭惱,自投于叛黨,以性命為要挾,迫使父親打開了城門,悄無聲息迎入了叛軍。那夜的政權交接是否還能如此絲滑容易,還未可知。
牛乃棠如今的寝宮,正是穆明珠舊時居所。
雕欄畫棟、飛閣流丹,不因主人變化,而改了從前模樣。
已是嫔妃的牛乃棠,卻正在窗下低泣,圓臉上挂着兩串淚,同安慰她的宮女抽抽噎噎道:“我果真很胖麼?陛下已經小半年不肯見我,今日貴妃又笑我癡肥……”
穆明珠飄在窗戶外,望着小表妹肥嘟嘟的臉,隔空點點她的額頭,道:“你這個小智障!周睿他們一夥叛黨本就是利用你的,現在你爹也死了,你還有什麼利用價值?自然不會再見你了。”
可惜她這番話是無人能聽到的。
宮女安慰道:“娘娘隻是豐腴。夜已深了,娘娘不如歇下?”
牛乃棠目露驚恐,搖頭道:“我不睡。我怕那鬼又來找我,把燭火吹得左右晃,還能在牆上映出字兒來。”
宮女想了一想,道:“那奴婢陪娘娘博戲解悶如何?”
牛乃棠呆呆點頭。
一時那宮女捧了樗蒲來,哄牛乃棠擲投子嬉戲。
牛乃棠心不在焉玩了兩局,忽然捂着臉嗚嗚哭起來,哽咽道:“我爹爹……是不是陛下派人殺的?”
那宮女慌亂起身,忙摟着她,又去捂她的嘴,低聲急切道:“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快收聲。”
牛乃棠往她肩上一趴,悶聲大哭。
那宮女勸解她一番,給她擦了臉,又哄她再玩樗蒲。
牛乃棠雙目通紅,神色凄慘,雖在博戲,卻不難想知心中煎熬。
穆明珠無聲歎了口氣,待到牛乃棠擲投子時,便鼓起勁兒沖過去,給她撞出來一枚貴彩的“盧”。
宮女拍手笑道:“娘娘好彩頭!”
牛乃棠愣一愣,低頭一看,也咧嘴笑起來。
穆明珠見她笑了,想到她做的蠢事兒,卻又心頭火起,一陣風似得卷過室内火燭,使它們在牆上映出千奇百怪的影子。
“鬼!鬼!”牛乃棠慌亂大叫,抱着頭往被子裡躲去,“那鬼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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