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揚州的桂花開得很美。
寒涼的風卷着無數墜落淡黃的花瓣,吹過青年緩慢走來的身影,吹過他沉默低垂的臉龐。
此起彼伏猖狂渾厚的烏角聲中,阿朝看着霍肅沉着難看至極的臉色大步走上來,在他身後,年輕的重阙劍主一步步邁上高大的石階。
兩列數十長阙宗弟子簇擁中,為首的青年穿着玄色的劍服,背脊挺拔,他雙手端着一個匣子,那匣子像有千斤的重量,沉得壓得他的手青筋繃起,他的神容有一種決然而徹底的冷靜,以至冷靜到平靜,他腰挎重劍、手持木匣,慢慢走過來。
阿朝看着他,目光滑落到那木匣。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年她六歲,剛來到昆侖滄川峰不久,聽到敲門聲時她剛剛睡醒起床,師尊在後院竈台給她煮雞蛋,她連忙自己穿好衣服,拖拉着小小的布鞋颠颠跑去開門,她一鼓一鼓地推開厚厚門闆,清晨燦爛陽光灑下,她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須老者,他牽着身旁一個**歲模樣的少年,少年穿着素布黑衣,他隻比她高一個頭,沉默懷抱一把沉而寬的漆黑重劍,擡頭寒星一樣亮銳的目光看來。
“哎呀,哪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慈眉老者故作驚訝,眉開眼笑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你就是小朝朝啊。”
“停。”
魔君倚坐在高大的王座,擡了擡手,黃猙得意高喊:“就站那兒,打開匣子。”
霍肅的神色難看至極。
寒霜州腳步停定,他垂着眼,慢慢打開木匣蓋。
陽光驅散陰影,照亮老人阖目蒼老的面容,他的長髯雪白,仙風道骨、慈眉善目,就像阿朝很小時候爹娘抱着她過年時拜的竈神爺,所以那年她還小,張嘴就叫爺爺,傻乎乎問他是不是神仙,老者哈哈笑着把她抱起來,還給她摸自己的白花花的長胡須。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有着白白胡須的藹慈愛的老者,她不要叫爺爺,她要叫伏伯伯,他是師尊最好的友人,他是伏昆道尊,長阙宗的太上長老。
現在伏伯伯在這裡,他閉着眼,神容安詳,卻再也不會摸着寶貝的胡子,笑着叫她小朝朝了。
旁邊的霍肅猛地閉上眼,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倒真有幾分本事。”
魔君笑起來:“瞧瞧,我們朝朝都快哭出來了。”
寒霜州微微擡起眼,錯過那一雙水亮的眸光。
她瘦了許多,穿着華貴的裙衫,伶仃站在魔君身邊,像一隻受傷的幼鹿,鮮血浸出美麗鮮活的皮毛,她垂着眼,隐約可見眼底慢慢溢滿水光。
魔君慢慢握住她細瘦的手腕,她沒有掙紮,這讓那高大猖狂的妖魔之王感到愉快,他慵懶地揮揮手:“來,呈過來。”
寒霜州像變成了一個啞巴,他沉默着走到魔君面前。
血羅刹慵慢摩挲着少女手腕細膩的皮膚,男人緊實的手指沿着她腕肘纖細青色血管的輪廓慢慢滑動,他說:“你送來的天地誓約孤已看過,你的條件,孤答應了。”
“你們長阙宗的列祖列宗該欣慰,有你這麼個有膽識的弟子。”血羅刹低笑:“你做了正确的決定,帶着你的師弟師妹們,為你們宗門留下了一道生息。”
長阙宗的弟子沒有人說話,他們都低着頭,像變成一群沉默的石像。
他們是長阙宗最真正的精英,年輕,娴熟劍意,身體起伏着磅礴而強大的力量,而那種力量,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強。
“你是叫寒霜州。”血羅刹打量着寒霜州,又問他,笑道:“名士詩劍氣,一劍霜寒,十九州?”
“果然是好劍氣。”旁邊黃猙不懷好意:“殺自己師父殺得幹脆利落。”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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