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你知道得多!”婁二奶奶忍無可忍,本就忙得肝火旺,正想拿淩霜罵一頓出出氣,隻聽見外面主禮的婆子高聲唱道:“送嫁夫人們到了!”
婁二奶奶立刻變了個臉色,滿臉笑意,喜氣洋洋,帶着黃娘子秦娘子就一起迎了出去,那邊夫人們也都是盛裝打扮來賀喜的,以景夫人和梅四奶奶為首,又有姚夫人等一衆關系不好,但來湊趣的,都嚷道:“恭喜婁二奶奶,賀喜婁二奶奶,今日嫁女,乘龍快婿,實在羨煞人也。”
“哪裡哪裡,都是夫人們擡舉。”婁二奶奶謙道,和夫人們拉着手互相行禮,又一叠聲讓看茶,讓上座,果品點心都流水般端了上來,夫人們哪裡肯坐,都道:“我們看新娘子去!”
婁二奶奶雖然和娴月鬥氣,但做母親還是盡職的,立刻攔住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哎唷,這可看不得,娴月那邊還正梳妝呢,看新娘子也要等梳好了呀,各位夫人給我個面子,坐下來喝喝茶,吃吃點心,橫豎官家也還沒出宮呢,快來品品我從杭州托人尋來的上好龍井……”
“怕什麼,都是自家親戚。”姚夫人帶頭笑道:“我們還沒見過娴月梳妝的樣子呢,都說美貌,倒要看看是不是天生麗質……”
婁二奶奶要去攔,哪裡攔得住,但凡親事,看客總是興緻高昂,這還沒到鬧洞房,已經興奮得不行了,都要去看娴月。有熟悉婁家的,直沖後院,浩浩蕩蕩十幾個夫人,嚷着要看新娘子,簡直是摧枯拉朽,淩霜跑在她們前面,剛想着說萬一她們硬闖,要不要翻臉,娴月房間門口卻早站着一個人了。
雲夫人素面朝天,連頭發也是松松挽個墜馬髻,披着衣裳,笑眯眯站在門口,道:“各位夫人怎麼來這麼早?”
京中傳言再怎麼傳,她終究是侯府嫡夫人,這些夫人見了她,也不得不乖乖行禮,叫一句:“雲夫人。”
連嚷着看新娘子嚷得最兇的姚夫人也不得不收斂許多,笑着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梳頭的攔着看新娘子的,不講理不講理!”
她雖嚷,卻也不敢直沖雲夫人身後的門,雲夫人聽了隻是笑眯眯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給新娘子梳頭,當然要給新娘子把門了,夫人們還是回去等着看新娘子吧,橫豎裡面已經在換衣服了,好飯不怕晚。”
有她在,衆位夫人們隻得悻悻商量回去,雲夫人看她們走了,朝裡面笑道:“紅燕,告訴小姐,慢慢梳,不怕,今日是她的大日子,自然一切以她為重,凡事有我呢。”
淩霜也跟着衆人往回走,趁人不注意還拿手肘捅捅婁二奶奶,低聲道:“看吧,請雲夫人來梳頭還是很有用的。”
婁二奶奶氣得眼裡冒火,但到了正廳,又不得不露出蜜一般甜的笑臉,和衆位夫人周旋起來。
夫人們哪裡是來吃茶喝點心的,一到正廳,看陳設的看陳設,講舊禮的講舊禮,姚夫人說“我們那時候,做小姐哪有現在輕松,天不亮就薅起來了,也不管你醒沒醒,喜不喜歡,梳頭的,上妝的,穿衣服的,把你擺弄好了,花轎一擡,就送過去了。哪裡知道男家是高是矮,是俊是醜。哪像現在,二十四番花信宴,早就相看好了,擡到洞房裡一看,竟不是‘新人’,都是‘舊人’了。()”
婁二奶奶聽了便有點不太歡喜,感覺她有點影射娴月和賀雲章早有私情的意思,笑着反駁道:那不是盲婚啞嫁嗎?可惜不是人人都像姚夫人福氣好,這樣都嫁到了姚大人這樣的金龜婿,哪像我們,都是認命罷了。要是那時候有花信宴倒好了≈hellip;≈hellip;()”
她剛起了個頭,還沒鋪陳開,眼看那邊幾個夫人已經手挽手去看嫁妝了,隻得扔下這邊去管那邊,又聽見景夫人問道:“怎麼老太君不在,這樣的喜事,正該老人家坐鎮才是呀。”
“她老人家也跟姚夫人一樣,喜歡講舊禮,說是還沒分家,無論如何不肯過來,守在祠堂裡,等着娴月過去給她磕頭呢。”婁二奶奶笑眯眯地道。
要是婁老太君給了嫁妝還好,嫁妝不給,平日裡也不聞不問的,這時候還不自己湊上來,還等娴月去磕頭。要是卿雲還好,娴月隻怕有一百個法子應付她,有本事不磕頭還讓她沒話說。
夫人們立刻又叽叽喳喳讨論起來,在長輩這點上,她們倒是和婁二奶奶是一條線的,各自都有一肚子心酸史要說,連向來跋扈的姚夫人也懇切地囑咐道:“二奶奶,你可千萬記得教娴月,到了新房裡,放衣服,放鞋,千萬讓丫頭看好了,我那時候就是不知道這個,丫頭一眼沒看住,被我家老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媽媽,趁鬧洞房時亂得很,一把把我的衣服放到了椅墊子下面,我家老夫人坐在上面,受了我的禮,從此一輩子受她的管轄。你可千萬記得囑咐你家姑娘呀。”
“誰說不是呢,我那時候更小,傻乎乎的什麼也不懂,我娘派過來的婆子也不濟事,新房裡桌子上放着個拂塵,喜娘讓我拿,我就拿了,原來拂塵是‘服’的意思,順服順服,讓我一輩子順服他家呢,我三朝回門,問了老太太才知道,所以我說衢州人心眼多,最要不得。我以後女兒就不嫁衢州人。”景夫人也道。
夫人們總算融洽探讨起當初嫁過去被立規矩的事來,可惜消停不了一陣,那邊主禮的婆子親自來報:“新姑爺到福清街了。”
福清街就是婁府門口不遠的主街,這還了得,頓時夫人都笑起來,有要去門口看新姑爺的,有要去催娴月的,連梅四奶奶都笑道:“這下好了,新姑爺都上門了,新娘子還沒準備好呢,看你拿什麼交差。”
婁二奶奶哪有辦法,隻得一邊親自去接,一邊讓淩霜去催娴月,又讓黃娘子去叫婁二爺出來,夫妻倆趕到門口時,隻見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震得整條街都轟隆隆,周圍街坊四鄰自不必說,
()半個城南都來看熱鬧了,賀家迎親的車隊被堵在路中,各家的小孩,下人,都圍着讨賞,唱着童謠嚷着要看新姑爺,饒是捕雀處素日兇名赫赫,這時候也不管用了。
賀雲章難得穿這樣華麗的喜服,京中喜事,仍是紅綠喜服,探花郎騎高頭大馬,比當年高中時遊街還熱鬧,旁邊賀浚和秉文秉武兄弟都開不了路,兩個小厮牽着馬,仍然被衆人圍在中間。秉文秉武滿街撒賞銀,發喜封,人反而越發越多,好不容易清出一條路來,賀雲章門前下馬,身姿潇灑,朝着婁二爺夫妻倆就行了個禮,街上頓時哄笑開來,連躲在門後看的夫人們也笑,道:“三品跪五品,今日算是看着了。”
官家對賀雲章是真心寵信,為個親事,授他實三品,隻為了迎親時好聽,一概儀仗車馬也寬松些。
婁二爺向來是一派文人氣,用婁二奶奶的話說,“上不得高台盤”,這時候隻知道憨笑,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會說。好在婁二奶奶早有準備,從族中請了德高望重有經驗的長老來,穿了喜服在門邊唱禮道:“新姑爺上門,給嶽父嶽母行禮,一賞!”
婁二奶奶這邊的小厮婆子們連忙擡着喜錢喜糖出門放賞,漫天撒去,小厮用長杆挑着爆竹到門口放,一時間鼓樂齊鳴,熱鬧非凡,婁家自己的小孩子也湧上來,都是下人家的小姑娘小男孩,都圍着賀雲章叫姑爺,讨要賞錢,賀大人難得這樣平易近人,也笑着讓放賞。
衆人簇擁着賀雲章進了後院,夫人們這才出來相見,素日都敢怎麼打量賀大人,今日算有了機會,有膽大愛說笑的,像景夫人,梅四奶奶,立刻就笑道:“到底是探花郎,這相貌,真不枉了娴月一番青春,真是一對璧人。”也有刁鑽的,像姚夫人,立刻道:“這下好了,賀大人都到了,小姐還在梳妝呢,二奶奶可怎麼交差……”
“不妨事。”賀雲章不該接了這句話:“官家午時才到呢。”
夫人們一聽,這還了得,都圍着開起玩笑來,這個說“瞧瞧,還沒過門呢,這就寵上了”,那個說“到底娴月好福氣,賀大人這就開始幫着新娘子說話了,文郡主隻怕是立不了規矩了”也有笑婁二奶奶的,道“新姑爺這話說到二奶奶心坎裡去了,這乘龍快婿,是越看越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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