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兼着市監察局的局長,是紀委的二把手,也是這個聯合調查組的組長。
他從提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打開後說道:“受省紀委領導委托,我先把省紀委的一份調查結論宣讀一遍:
一個時期以來,省有關領導和有關部門相繼接到了反映永安市常wei委、副市長、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周勝利同志在省城與年輕女子同居的舉報信,特派一名紀檢常委帶隊對此舉報信進行了調查。
經查,周勝利在任九鳳山農場黨委書記期間,為打開農場農産品銷路,曾裝扮省城晚報發行員投送報紙一月有餘。
時任省城晚報發行公司經理、現任晚報副總編輯姚潮汐同志當時以發行公司員工名義為他在投遞段内租了單元樓之一部分,另外兩名合租者是省城一個體企業女職工。
周勝利同志曾提出與女同志合租一室不方便,但在姚潮汐同志指出單租一個單元房租超出發行員工資,會讓人對他的發行員身份産生懷疑後答應了合租。
經調查組對與他合租的兩名女士進行了調查後,沒有發現該同志與其中任何一位女士有過密行為。而且,周勝利同志起草的合租協約依然貼在牆上,内容涉及到男女之間如何規避等。
調查證明,周勝利同志與兩位女士屬于合租,不屬于同居,舉報信反映不實。
讀完了省紀委的調查決定,他對着公安局黨委的成員們嚴肅地講道:“在座各位都是刑事偵查方面的專家,刑事調查是你們各位的專長,刑事調查方面的紀律你們也記得比我強,不能把刑事調查中的做法用于對待自己的同志,更不能望風捕影,随意捏造。
但是公安局裡竟然有人安排人調查剛剛上任沒有幾天的新任局長上任之前的問題,還騙被調查單位領導說是依規給新任局長搞政審。如果到外面搞調查的兩人是我們在座哪位局領導派出去的,希望這位領導人出面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這樣做。”
省公安廳紀委副書記也代表省廳表示了态度:“市裡從穩定大局出發,把這種行為按照違紀立案調查,我個人認為如果調查行為與最近上面接到了大量的誣陷信結合起來,就是一起刑事案件。
所以,我首先希望幕後指使不是我們當中的一位,其次假如我們當中有人真是幕後指使的話,希望能抓住機會趕緊站出來,我們省廳既然參與了,查出來後可能會依照《刑事訴訟法》相關規定申請立案。”
上面領導講話結束了,按照程序該與會的黨委成員表态了。
作為黨委副書記的梁振業第一個表态發言:“下級服從上級,個人服從組織。我對上級派來的調查組表示歡迎,但是對周局長作為黨委書記到局裡上任一個多月以來開的第一次黨委會竟然是調查自己的部下感到失望。”
在局黨委委員中排名第一的副局長計開來接着發言。他為人性格直爽,也不怕得罪人,“我歡迎上級聯合調查組,同意省紀委領導對這件事的定性,抛開周勝利同志是市和局裡的領導不說,就是普通同志,沒經組織允許也不能私自派人以公安局的名義調查。”
分管内部保衛的副局長明會友在性格上向來與他不睦,無論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裡喜歡與他唱反調,這次也不例外:“你隻是局黨委成員,一個人不能代表組織,你沒有允許不能代表組織沒有允許。”
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安太平出面當和事佬:“老明你别隻顧與老計唱反調,得用腦子分析,周局長是黨委書記,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以黨委名義派人下去,嚴格地說應該叫假借黨委名義。我是真誠歡迎上級紀委前來調查。對自己人打黑槍,在戰場上就該槍斃。”
明會友這才意識到自己隻顧與計開來擡杠了還沒有表态,連忙補充:“我也歡迎調查組前來調查背後向自己同志打黑槍的人。”
紀委書記彭建得、指揮中心主任劉興、政治部主任牛在群、平安區公安分局長戚良瑞也都表示歡迎上級紀委前來調查。
包括周勝利在内共九名黨委成員,沒有人在會議上承認是自己安排人調查周勝利。
富有紀檢工作經驗的王書記讓公安局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給他們設了一間辦公室。紀檢組成員分工,四個人分頭到各處室召開幹警會議,查找外出調查周勝利的人。
原以為,調查周勝利的人隻是不明真像,通過會議把上級黨委的精神傳達下去,具體做事的人明白真像後會主動站出來。但會議開完了半天多,沒有人到調查組承認是自己做的。
調查組入駐市公安局的第二天的下午,平安區公安分局局長戚良瑞帶着兩個人進了調查組,對調查組的王書記說:“他們兩個是到農場調查周局長的人。”
原來黨委會上調查組說了有人去農場調查周勝利的時間,散會後戚良瑞想到副局長史洪進、政工科長柴茂恩兩人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隻說是家裡的私事,調查組宣布有公安人員去農場調查周勝利黑材料恰在這個時間段内。
他分析,這兩個人都是現任市局政委梁振業在分局當局長時的鐵杆老部下,自打新局長上任以來梁振業又一直散布周局長不該一人霸占着那很多領導崗位的言論,還說他是走自己的路,讓别人無路可走。
他先把柴茂恩喊到自己的辦公室,先是問他請假的事,“家庭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柴茂恩說:“都處理好了。”
他又道道:“你家是哪裡呀?”
柴茂恩說:“局長您知道呀,我的家就在市區,我爸原來在地委給當時的地委書記開車。”
他沒有回應柴茂恩的話,繼續發問:“沒有到九鳳山農場一帶轉轉?”
柴茂恩心中一驚:局長怎麼知道去九鳳山農場的事,難道史局長把實情告訴他了?
他剛要問是不是聽史局長說的,又覺得史局長向局長說之前應當透信給自己,這是兩人商量好了的。
想到此,他既不承認,也沒有否認,反問道:“局長怎麼會想到我去了九鳳山?”
戚良瑞說道:“九鳳山山清水秀,聽說山下水庫裡的蓮藕已經發展到近萬畝,萬畝荷花盤繞在九鳳山下,很是好看,去的人一定不少。”
柴茂恩說:“七、八月份時候去好看。現在水庫裡的荷花已經開敗了,蓮蓬籽都能吃了。”
戚良瑞出其不意地說道:“你知不知道私下裡調查自己同事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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