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并沒有用多少力道,好似真隻是無意間搭在她手上。可怪異的是,這人壓着便不動了,幾乎有點堂而皇之的猖狂意味。
宛若滾燙的蠟油滴在手上,馮玉貞倉惶收回手,她将那隻手迅速背到身後,隻覺得被這人觸碰過的地方癢梭梭的,屢次三番疊加起來,這下哪怕她是個榆木腦袋也發覺不對勁了。
李熙沒有出聲辯解,抑或是如同方才摟她下闆凳時那般躬身道歉,相反,他神情自若,先拿那條棉布将茶水粗粗擦拭幹淨,繼而又遞過去:“多謝夫人。”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十足放松,仿像身處自己家中,嘴裡雖然很客氣地念着尊稱,語調卻又輕又慢,沉黑的眼眸不錯開地盯着女人白淨的臉,好像想從她身上掠走什麼物件似的。
馮玉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後移兩步,窄小的屋室裡又熱又悶,兩個人的目光膠粘,馮玉貞先敗下陣,見男人的胳膊還直僵僵舉着,那方棉布也成了引她上鈎的魚餌。
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先生擱在桌上就好。”
李熙依她所言,聽話放下,繼而開口道:“我如實告訴了夫人,那麼夫人的丈夫呢?明日便是小年夜,在下為何至今還未見過他?”
“……郎君常年在外奔波忙碌,每月寄書信問候,不過是今年耽誤了時候。等他回了江南,還要鄭重感謝先生呢。”
馮玉貞盡量擺出一副自然的神态,腦中卻飛快思忖着出路,門是關着的,孤男寡女,待會兒若是撕破臉皮,怕摸不到門就要被截下來。
一時又暗恨自個兒竟然一個多月下來便輕信了這個表面斯文的夫子,身上并未攜帶什麼防身的刀具,這下真和攤在案闆上的魚沒什麼兩樣,任人宰割。
“原是如此。”
李熙突然站起身,馮玉貞腦中的那根弦霎時間被扯緊了,男人踏出一步,保持着一點岌岌可危的距離。
他忽地伸出手,馮玉貞擡起小臂擋開,身子往旁一閃,躲開他的桎梏,厲聲喝止:“還請先生自重!”
男人撐不住笑了,他指了指她的衣角,嗓音低沙沙的:“夫人怎麼如此污人清白?讀書人最重清譽,在下不過瞧夫人衣衫沾了髒污,想代為撣去罷了。”
馮玉貞順着他指的方向往下一看,大概是方才貼對聯時不注意,衣角蹭上了一小片白乎乎的漿糊,不仔細去看很難察覺。
可是,可他方才那隻手分明是沖着她臉上來的!
這股不要臉又有恃無恐的勁兒委實熟悉極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馮玉貞臉上熱辣辣的。
那雙平日裡水盈盈的杏眼也窩藏着火氣,她忍氣吞聲道:“是我看岔,憑空污蔑了好心,為了保全先生的清譽,還是煩請你現在退後,離我遠些。”
這跟露爪子的貓沒什麼兩樣,碰上二人難得的獨處時刻,崔淨空今早又久違摟抱了她,一時意動。
可費了大力氣才得以套着假殼子近身,怕真逗急了她,前功盡棄,崔淨空壓着唇角翹起的笑,還特意将兩手舉高到身側,以示自己的安分,退回椅子前坐下。
馮玉貞提防地緊盯着他,自己也順利移步到了門口。兩人之間默默無言,卻和從前的疏離不一樣了,底下湧動着心照不宣的暗潮。
片刻後,馮喜安跑回來,一把将門推開,見阿娘仍然坐在門口,和那個壞人隔得遠遠的,一句話也沒有,這才又安心爬上椅子。
李熙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仍然規矩地接着教導她。馮玉貞不敢離開,像是看守似的死死瞧着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長久的凝視下,馮玉貞驟然發覺了從前的許多疏漏之處:李熙的肩膀寬厚,将她抱下闆凳時輕松極了,連稍重的喘息也沒有發出一聲,臂膀結實,不像是個死讀書的文弱書生。
盡管他走路有些佝偻,然而伏案時卻又好似拉直了一條脊骨,筆挺如青竹。
她越看越覺得心驚,秀眉擰成一個結,在他脖頸間來回掃動,隻可惜他穿着紙裘,衣領遮到喉結處,瞥不見裡面。
馮玉貞兩隻手攥緊,搭在膝頭,一個漸漸成形的猜疑浮上心頭。
課畢,李熙卻并沒有急着走,他面色又瞧不出任何獨處時的靈動了,望向院中堆放的柴火,他略彎一彎腰,正色道:“在下大年初三還要上門,實在叨擾,不若幫夫人往屋裡搬一搬柴火罷。”
馮玉貞将喜安護在身後,她靜靜望着李熙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并未如先前一般客氣拒絕,反倒點點頭,平靜道:“好,那便麻煩先生了。”
待他抱起一捧,走至門口,馮玉貞卻突然出聲,面色流露出歉意:“怪我記性不好,早上屋裡已然添足了,不若先生随我放到後屋罷?”
兩手中的柴火份量不輕,一時半會放不下來,自然隻能由她領着,繞了一大圈,才得以卸下放松。
他的衣衫不免黏上一些木屑,硌出-->>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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