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承天門自然不是想跪就能跪的,但凡做了這樣的事兒,無論你事後怎麼解釋,都無法掩蓋這行為是對皇家的逼迫,而當今皇帝是個好面子的,你若是下了他的臉,他又豈會讓你好過?
但這也是尋常不能去跪罷了——
眼下是尋常嗎?堂堂皇子不思為國分憂為天下百姓做事,竟是來堵刑部大門了?
皇帝你要臉?那你怎麼教不好自己的兒子啊?
你委屈?我刑部就不委屈了?!
所以邱尚書來了,他來的安然,來的十分的有信心,至少是對自己能全身而退的信心。
然後他看到程铮了。
邱尚書:“……”
不客氣的說在看清程铮那張可謂俊朗的臉時,他幾乎是立刻就覺得眼前一黑,連原本跪得筆直端正的一雙腿都止不住的一哆嗦。
程铮來這裡作甚?程铮究竟又想要從這件事情裡得到什麼?這事兒的背後……不會也有程铮的影子吧?
邱尚書不敢确定,卻越想越是狐疑,可就在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程铮時,太子殿下已經風度翩翩的走來了。
雖是多日未見,但程铮看着依舊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也是,死的那位又不是他親媽,便是哀恸隻怕也輪不到他。
想到三皇子程钰那滿身戾氣卻依舊難掩疲憊哀傷的模樣,便是久經世事的邱尚書也不由一歎,但他随即就在自己面上換出了一副正經而嚴肅的模樣:“微臣見過殿下。”
不想程铮卻不和他見禮,隻是微微環視了四周一眼,這才笑道:“孤和邱尚書真是許久不見,隻孤怎麼想也想不到……再見竟是會在這裡。世事當真難料。”
邱尚書:“……”
這跪在承天門外果真不是什麼好去處他也知道,可問題是程铮這話……怎麼聽怎麼像話裡有話。
邱尚書的心裡不由就湧起幾分不安來,幾乎就要開口詢問了。
但不等他失态,那程铮卻是就此住了嘴,隻一聲歎息,就将邱尚書從地上拉起來——邱尚書因為被程铮一吓,竟然也忘了反抗,就這般直愣愣的起身了。
程铮便就道:“尚書大人何必這樣?您是朝堂上的重臣,父皇素日裡都要倚仗着您呢,您這般做……不是讓父皇為難嗎?”
恰好這時戴權正走到程铮身後,聞言不由一挑眉毛。
而邱尚書一看戴權那挑動的眉毛,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竟是普一見面就被程铮這個小王八蛋算計了?
可再是恨的咬牙,也隻能和血吞了,就在臉上憋出一副有些氣惱卻又難言的模樣:“殿下這話微臣斷斷不敢領,這天下除了陛下,還有誰是黎民百姓離不得的人物呢?”
程铮就再一笑,又不說話了。
隻是他的不說話使得邱尚書止不住的開始毛骨悚然起來,簡直不知道這位兄台又在憋什麼壞。
因此越發的不敢放任程铮繼續發展,就想了一想,試圖讓事情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但微臣雖說無足挂齒,隻到底也——”
程铮打斷他:“您哪裡便是那等無足挂齒的人物?您兢兢業業了這許多年,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罷?且孤知道你不是那等子不知所謂的人,有今日這出必定是事出無奈。”
邱尚書就困惑……甚至于驚恐的看着程铮:這小祖宗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
好在程铮随即就給他解釋了這個問題:“隻是邱尚書,父皇體諒你的無奈,你卻也要體諒父皇的無奈……你跪在這裡,卻是要将父皇的臉面至于何處?”
一面說,一面就略略用目光不着痕迹的往身後一瞟。
……卻是看向戴權的方向。
邱尚書頓時了然:合着這話不是說給我聽的。
隻卻也不會就這樣戳穿程铮,而是用一種帶着點欣慰卻是更加醞釀着怒火的語氣道:“有殿下這話,微臣便就知足了,可……可——”
他可了半饷也沒有可出一個所以然來,但程铮卻是一副‘我懂我什麼都懂’的模樣,隻将邱尚書的手一托,就道:“尚書大人不必這樣,您的苦楚父皇必定是體諒的,隻這裡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大人便就随孤一道去見父皇?”
邱尚書等得就是這句!
卻依舊在面上做出一副難為的模樣來:“微臣……微臣斷不敢勞煩太子,便讓微臣……”
程铮打斷他:“邱尚書如何便就這樣說?便是看在你我共事的份上孤也不能就這般放下你不管啊,你還是随孤一道入宮罷,放心,孤必定是會保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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