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過程中,鄭松格外沉默,他面前的餐碟裡盛着煎好表面冒着黃油的牛排。溫惠按照他的口味,隻把牛排微微煎了會兒便盛出來,肉質緊實的肌理遍布清晰可見的血絲。鄭松的表情享受,咀嚼間有猩紅血液滲出,被他用舌尖舔舐幹淨。
約會期間,鄭松就喜歡帶着溫惠到各種西餐廳,裝橫華麗的餐廳,擺盤優美的餐品。溫惠那時候能夠和他約會,心裡像揣了隻小兔子,學着鄭松的樣子,生疏地使用餐具。盡管她不喜歡微生的牛排的味道,但鄭松的喜歡使她忽略味覺的反抗,并且練就了一手煎牛排的廚藝。很能把握住火候。
但是鄭松最近的口味她真的附和不了。
溫惠面前的面條一口沒動,她的注意力被男人進食的舉動吸引。
盡管牛排在低溫無菌的環境裡放置過,使它本身的細胞結構改變,生吃也不會咬不動。但牙齒的咬合力到底是有限的,餐盤旁邊放置的刀叉,鄭松隻是象征性地用一下,然後垂頭,湊近那塊足有手掌大小的牛排,牙齒閉合間,帶有血絲的牛排便被他吞進腹中。
溫惠的掌心冒了一層密密的汗珠,注視着鄭松的瞳孔不受控住地擴張,那雙漂亮的眼瞳顯得又黑又亮,胸脯急促地起伏間,她竟然産生了想要逃跑的沖動——
掩藏在柔軟唇瓣裡的牙齒,咬合間噴濺的血液,種種行為讓她聯想到自己被鄭松按在地面,被他殘忍咬斷脖頸的畫面,是否會像他面前的牛排那樣盡情享受?
“惠惠,怎麼能夠隻吃面條呢。你太瘦了,如果再出現之前的情況可怎麼辦呢,會沒有力氣的。”鄭松唇邊染着血迹,他沒用舌頭舔走,仿佛之前的舉動是溫惠的錯覺。他抽出紙巾,把唇邊的血迹擦幹淨,說道:“牛排煎得很好吃呢,下次可以稍微熟一些嗎,感覺牙齒有些費力。”
他熟練地運用刀叉,切割出一塊最嫩的位置放到溫惠的面前,“吃一口嘗嘗吧。這裡血絲很少,沒有腥味。”
溫惠驟然回神。
她怎麼能有那麼奇怪的想法?
溫惠說:“好啊,我嘗嘗。”
鄭松夾給她的食物,哪怕不是自己想吃的依然開心。溫惠朝着鄭松笑了笑,恢複自在的狀态,和鄭松談論起白天發生的事,用完餐,她到廚房整理。
鄭松歉疚地說:“我可以到床上躺一會兒嗎。”
“你哪裡不舒服?”溫惠問道。
鄭松說:“隻是有點累。”
鄭松離開,溫惠将碗碟收拾幹淨,最近幾天鄭松會陪着她一同整理,不再是曾經那個用完飯便到書房工作的男人,他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到家庭、她的身上。
卧房裡,猩紅血肉鋪了滿地。
鄭松的面貌被怪物取代,糾結盤繞的血肉凝聚成人類的頭骨、軀幹,宛若肌肉般的組織微微鼓起,西裝松松垮垮地遮住他恐怖的身體。那些表面如汪洋的猩紅組織,像是打了補丁的舊衣服,這裡有破口,那裡也有破口。
他的胃口豈是兩三塊牛肉能夠填補的,确保自己在妻子面前能夠最大程度的僞裝,他在回家的路程中,總要捕捉獵物壓制饑餓,這樣才能細心品嘗妻子的廚藝,不至于狼吞虎咽,還可能吓到他的妻子。
巷口裡遇到了他的同族,最近他的同族越來越多,他本是想着避開,可同族就在附近,可能會在溫惠出門的時候撞見。想到這裡,仿佛有股很奇怪的情緒控制他的身體,讓他在對情況進行危機分析後,還是下定決心向同族挑起争鬥。
最後雖然是他取得勝利,将同族亳不浪費地填進肚子,但他不可避免地受傷,鋪展在地面的猩紅海洋微微晃動,很想湧進妻子的懷抱得到照顧。但在溫惠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鄭松将它們收回體内。
溫惠開門,“
中午見你的時候,你的臉色很白,是不是感冒了,最近醫院裡人很多,幸虧家裡存了藥,給你量一量體溫吧。”
溫惠腳步停住,面露驚愕。黑色西裝落在地面,幹癟得仿佛被吸幹淨水分的果實,鄭松赤着胸膛,表情略顯茫然,他的膚色在燈光照耀下像是鍍着層蜜色的油光,青色血管在他脖頸兩側清晰蜿蜒,到他的手臂,根根青筋藏在他的皮肉底下,充滿蓬勃的力量感。
靠近他脖頸的位置,有塊拳頭大小的血口,血肉翻出,溫惠心疼得擰着眉,快步跑到他的面前,詢問:“這是怎麼弄的,怎麼這麼嚴重,疼不疼啊。”
她哪裡知道這是怪物裸露在外的血肉,沒有及時收走的部分顫巍巍地覆蓋胸膛。溫惠翻出醫藥箱,坐到他的旁邊,扭轉身子,指腹輕輕地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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