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衛崔嵬臉上也沒了百般小心的賠笑讨好,背着雙手闆住臉孔,樣子陰晴莫定。
衛崔嵬的住所暫時安置在劭晖閣,閣樓三重,黛瓦飛檐,種有松槿如蓋,他與徐寔議事便是在這裡。
父子倆之間不曾交流一言,卻默契地走進殿閣中。
衛崔嵬将門一掩,第一句話不是商讨南北局勢,而是沉聲問:
“你對阿纓怎麼回事?”
衛觎神色中沒有意外,或者說老頭子知不知道此事都無關緊要,他原也沒想遮掩。
衛觎轉身直視衛崔嵬:“我要娶她。”
衛崔嵬喉嚨一噎,心道好小子,想要上揚的嘴角竭力壓住,才勉強保持住自己幾分威信,蓦地道:“跪下。”
衛觎目光一硬,生冷地對上衛崔嵬的視線。
僵持片刻,他解下外袍随意向旁一甩,露出袍下铠甲,單膝面南而跪。
他跪的不是衛崔嵬,他的母親、阿姊,阿奴的阿父、阿母,墳茔皆在南邊。
“衛觀白,若你母親,胞姊,你素姊,你三哥皆在世,你敢當着他們的面說這句話嗎?”衛崔嵬聲沉似水。
“我巴不得他們轉死還生。”衛觎撩起眼皮子挑釁地注視衛崔嵬,“那樣我可以親自在他們面前請命,請他們成全我陪伴照顧阿奴一生的心願。誰不同意,我使出百般辦法也會說服他同意,隻要阿奴甘願嫁我,我娶定了她。”
衛崔嵬鮮少聽兒子說這麼多話,怔忡一刹後,他蓦然彎起一雙眼睛,貼着笑臉撫掌去扶年輕的兒郎,“哎呀,我是怕你心志不定,欺負了纓丫頭。吾兒這樣說,為父便放心了,快起快起,地上涼不涼?”
衛觎躲開他的手自己站起身。
衛崔嵬讪讪地輕搓掌心,“話說回來,你是要奔三十的人了,纓丫頭正當韶年,你可不興——”
“我一十七。”衛觎皺眉打斷他,聲氣不怎麼好。
衛崔嵬一頓,也沒明白這一十七和三十之間有啥大區别,點頭附和着,“是,是,一十七也老大不小了,旁的事,我沒資格說話,但讓纓丫頭沒名沒分跟着你,斷然不行。”
衛觎嫌他啰唣,一縷不耐煩的恹懶浮出眉宇,擡眼漫淡打量殿中的格局,“是呵,跟她這麼久,我沒名沒分。”
衛崔嵬木呆呆地張着嘴,都沒在第一時間理解明白,滿臉茫然。
衛觎用光了與他閑話家常的耐心,擡指捏眉,按住心中泛濫的思念與空落,問道:“建康動向如何?聽聞是李蘊接應你出城的。”
“哦……王氏圍府,多虧了長公主殿下。”談起正事,衛崔嵬笑色一改,将自己離城前南朝京城的情況告訴兒子。
“皇帝沉疴,太子文弱,蜀王與丞相分庭攝政。顧楚澤勸南朝君臣遷都北上,以正統名份壓制你,惜滿朝文武無一人敢。”
他輕歎一聲,“哎,老顧,他一生貞骨淩霜,我勸不了他北上,他反讓我勸你……”
然而勸什麼呢,衛崔嵬看得明白,該規勸的是這座風雨飄搖的江山,腐朽自利的世家,而不是他掃蕩北胡,澄清宇内的兒子。
若将來青史上,将他衛崔嵬之子書作纂晉之賊,他願竭力将此名聲擔去一半。
若天下昭昭眼目有望共睹衛觎為開盛世之明主,他也不吝惜老骥筋力,願為小兒輩叩洪鐘,伐雷鼓,以助音響。
“南北輾轉千裡,路不好走。”
衛觎忽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因衛婉之死向來對兒子小心翼翼的衛崔嵬聞言,瞬間領悟,雙眼發亮道:“不礙事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折騰得動。”
“我帶了位醫士回來。”衛觎走出劭晖閣前,看了眼老頭子的鬓角,昔年被譽為美髯公的老人,漆鬓間如今也添了星疏霜華。“讓他給你看個脈,不需你操心的事就别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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