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牢獄裡,北風自風口呼呼地刮進來,吹起刑架上那人破爛的衣袍。
被關了許多時日了,此時那身袍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顔色,斑斑的血迹印在上面,深灰色的灰塵印在上面,鞭子抽打的痕迹也印在上面......衣袍之下,大片的肌膚裸.露出來,那肌膚上傷口累累的,血痂連着血痂,深的連着淺的,深色的連着淡色的,旁人乍一看,會有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即便那傷口并不在自己身上。
面前燒灼烙鐵的炭盆燃着旺盛的火焰,質地不純的木炭偶爾劈啪作響,混在寒恻恻的風聲裡,像極怨鬼在撕扯着喉嚨叫喊。聲音其實都不大,刑房裡算得上安靜,以緻于遠處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刑架上那個人的耳朵裡,她低垂着頭,看着地上自己滴落的血液,有些無聊地聽着,仿佛那些人議論的不是自己一般。
“衛初宴不能死......陛下......”
“可是趙大人吩咐了......不能活......”
“王大人也說......謀逆大罪!”
“陛下隻讓我們審問......”
“衛家已滅......不過一罪臣而已......”
“姓衛的身體真好......若是拷打死了也便罷了,二十九道刑用上去,任是......居然還沒死......她一個下品的乾陽君......”
“如何處置......”
那些人說到要她死,她沒有什麼反應,說到要給她加刑,她也沒什麼反應,但當他們說到“衛家已滅”時,被緊緊套在枷鎖上的那雙手還是用力地握緊了一下,因着這個動作,刑架上的木頭竟隐約有了碎裂,她意識到這一點,苦笑一聲,把力卸了,這個過程裡,那隻纖細手臂上的傷口被崩開,新鮮的血液順着手臂滴落,落在已呈深褐色的地闆上......
聽到這邊的動靜,有幾人匆匆朝這邊跑來,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走在最前面的是大理寺的兩位少卿,接着是兩名獄丞,幾人的視線裡,衛初宴形如死人地挂在那裡,頭依舊垂着,墨色長發披散着,亂糟糟的。
形如死人。
“不會是死了吧?”
“去看看。”
雖然剛剛還在議論是否要對衛初宴下黑手,這時這幾人看到這幅樣子也不由把心提起來了,猶疑的幾句話過後,一個胡子拉渣的中年大漢走上前來,撩開衛初宴的頭發,粗黑的大手按上了她的脖頸,感受到那裡的跳動,他的臉色沒有崩的那麼緊了:“大人,她還活着,還是那副死樣子。”
發絲重新垂落下去,有一瞬間,衛初宴純美的臉完全暴露在了火光裡,火光之下,清隽的面容雖然蒼白無比,卻依然能牢牢抓住人們的視線。
好在那臉蛋隻是露出了一瞬,否則衆人恐怕很難主動将眼睛從她臉上移開。
有幾人心想,果真是禍國的容顔,難怪陛下不顧朝野的反對,執意要保她!
獄丞說她還沒死,這些人聽過以後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其它的情緒滋生出來。
其實就這樣死了,也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活着呢......讓大家都難做......
想歸想,這樣那樣的情緒之下,這幾人對衛初宴其實還有些佩服。兩位少卿便不說了,許許多多的重要案件都是他們跟進審理的,看慣了鮮血。獄丞則上慣了刑,都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老把式了,什麼樣的人都見過,軟骨頭硬骨頭都有,一上刑便鬼哭狼嚎的、無論如何折磨都慷慨激昂的、強撐着一口氣也要掙紮的......但他們卻很少見過衛初宴這樣的。衛初宴很安靜,無論受什麼刑都一樣的安靜,她甚至能冷靜地看着傷口,看着他們用刑仿佛那些刑具不是用在她身上一般。
這樣的人......你休想從她嘴裡套出一句話!
站在這裡的這幾人,背後其實分别有着不同的勢力,他們有些是本來就安插在大理寺的釘子,有些則是臨時被收買或是脅迫了,衛初宴心裡清楚的很,他們有些想要她死,有些要保證她活,而無論如何,想她死的總要比想要她活的多的多的。
這一間小小的刑房便是朝中大臣的折射,衛初宴不能活,無數人這樣認為。
“忠臣要她死,奸臣也要她死,這些孤都不在意,可是高沐恩,你知道最難的是什麼嗎?”與此同時,數裡外的齊朝皇宮中,那位年輕的帝王正立在寝殿前,眉頭緊鎖的望着遠方的宮牆,同身邊的深衣太監說着什麼。
“小人不知。”名為高沐恩的太監已經在帝王身邊伺候了十幾年了,他因此有了名姓,如今聽到君上問話,他恭敬地垂首立在帝王身邊,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隻是那心中是否是一樣的不解,便很難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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