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在保管室倉庫找到了林清陽。
大隊收齊的糧食,儲存在糧倉鬥裡,林清陽正弓着背,背着小背簍的糧食,往倉鬥裡裝。
那一背簍的糧食撐得他滿臉通紅,倔着一張小臉往前走,小孩子烏黑瞳孔裡那種堅定的眼神,讓林清雅微微驚訝。
林清雅蹙眉看着他顫抖的步伐,又站在門口看了眼旁邊,别的小孩在收糧食,隻有林清陽和大人一同背着糧食背簍。
“清陽,你這孩子背這麼多糧食,把你的小身闆都壓彎了。”有大人提醒他說。
林清陽小臉倔強,奶聲奶氣的嗓音咬着牙說:“我要聽話幹活,大姐姐才不會不要我。”
這話不經過緩和,沉沉的砸在林清雅心口子上,目光微怔地落在小家夥握緊的拳頭,那股子決心,讓她内心深處被狠狠地戳了下。
林清雅微微咽了口唾沫,緩過神又推開門往裡走,表情溫和地輕聲喊了他的名字。
“林清陽。”
林清陽看見她後,激動地背着背簍跑過來,小臉笑容燦爛。
“大姐姐,那個嬢嬢說我今天能賺四個工分。”
他臉頰兩邊露出可愛童稚的笑容,和她相似的杏仁眼眸,露出小心翼翼期待她誇獎的眼神。
小孩子思想比大人還敏感,還懂得察言觀色,眼巴巴地望着她。大人也有犯錯的時候,更何況性格還沒成型的時候。有的傷痕,很容易造成一輩子的陰影。
“林清陽,你做的很好。”林清雅輕笑了下,誇獎他。
林清陽瞬間充滿了幹勁,又張開小手臂抱住她的腿,擡頭笑容燦爛的咧開牙花子,笑眯了眼,乖的像個小太陽,甜兮兮地喊她:“大姐姐。”
林清雅揉了揉他的頭,又輕笑說:“幹完了跟我回家。”
林清陽又緊緊地抱住她的腿,奶聲奶氣地撒嬌:“大姐姐,我會聽你的話,你别不要我。”
家裡不缺他的口糧,她的目的是想讓他體驗生活的艱辛,沒想他一個小孩子,比她想象中更敏感細膩。
也不知他聽見了旁人說的還是什麼,擔心她不要他。
林清雅内心動容,又接他回家,讓他跟着彩虹和勝利一同學習功課。
二十隻雞苗買回來,還得侍弄雞苗的糧食和雞窩。
公公周建明先砍竹子,削了竹條,編成圍攏雞窩的籬笆。
婆婆每天負責雞苗的糧食,先喂野菜拌麥麸,雞苗容易消化吸收。
周家第一次養這麼多隻雞仔,全家都過來圍觀周秀雲喂雞。
林清陽黏着林清雅,彩虹也開心挽着林清雅的手腕,歪頭在她懷裡:“太好了,嫂子,養二十隻母雞,我們以後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雞蛋了。”
雞蛋是緊俏貨,在這個家是給孩子吃的,如今是給懷孕的嫂子吃的,彩虹的願望就是以後每天能吃一個雞蛋。
林清雅和周秀雲對視一笑,又都寵溺地看着彩虹這孩子,孩子的願望都是單純的。
時間晃眼到了九月的秋季開學,林清雅送彩虹和勝利背着箱子去讀書。
當天還得去林家生産隊的大隊村小,給林清陽辦理退學,再給他在紅旗公社的小學繳納學費,辦理入學。
林清雅騎車帶他跑了一天,才把這件事辦好,還得給他準備課桌。
林家爹早就把他的課桌從大隊村小背回去了,林清雅隻能重新給林清陽定做。
這時候他們讀書是自己帶課桌和椅子,一般是自家做的,林清雅又麻煩公公周建明又給清陽做了一套,做好後再背到學校去。
林清雅這邊忙完林清陽入學,空閑下來,又是抓心撓肺地想念周霁川,想得快瘋了。
她也不好意思給周家人講,怕家裡人笑話她,隻得把滿腔思念傾注筆端。
“緻親愛的先生霁川:”
“展信佳。”
“近日我時刻想起你,想你為我梳妝挽發,想你為我添衣蓋被,想你為我盛飯遞筷,想起你時常是些瑣事,卻如綿綿情意,細水長流,讓我魂牽夢繞,思之如狂。”
“長夜漫漫,思念無期。”
“霁川,我的霁川,你别笑話我,我真的好想你啊。”
“——愛你的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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